街道命名也性感

　　白岩松斯基”曾在《大史记———分家在十月》中问：“走理性的四环路，还是激情的平安大道？”

　　街道的名字早已不再只是地名的代称，还是城市美学，是商业的共享资源，是浮华世界不同城市个性的代名词，以及书写历史和划分权力范围的一种方式。

　　街道怎样命名才性感？像经营城市一样经营街名，也许在未来某一日，中国的街道著名得也会用来做香水的名字，像今天的香榭丽舍香水和第五大道香水一样。在街道命名上搞市民有奖征集，也是唤起公众共同书写城市历史的一种方式。

　　街道命名逻辑

　　方向、顺序和地理位置，在何时都是最基本的街道命名逻辑。例如几乎每座小城市都有的十字街，烟台市的南大街和北马路，广州市的中山一路中山二路直到中山八路，南昌的一经路二经路三经路一纬路二纬路三纬路和济南的经一路经二路经三路纬一路纬二路纬三路。这种街道命名最容易把街道的方位辨认出来，但同时也是最容易淹没掉街道个性的方式。数字不会说话，东南西北的概念也不会讲述城市历史，与街道文化天然为敌。

　　街道命名的第二选择，是别的城市名。台北街道的命名方式移植上海，恍如一张中国地图：除了几条主干道采用政治意识形态和传统道德教条命名之外，次一级的街道都是按照中国地图的方位，从北到南，从东到西，重新命名。西南方有青海路、大理街、康定路、桂林路、昆明街……西北方有迪化街、库伦街、哈密街、酒泉街、塔城街……东南方有厦门街、福州街、温州街、潮州街、金门街……东北方有辽宁街、合江街、松江路、兴安街……此种命名方式不承载本土历史，以一种貌似开放的姿态回避了对本土文化传承的追寻，只不过是偷懒，又极容易与其他城市重复———这也是中国城市那么多北京路、南京路、上海路的原因。

　　名人之名，是城市街道命名的第三选择，此类个案遍及古今中外。在中国任何一座中等规模以上的城市，以历史文化名人命名的街道处处可见。欧洲许多市政府起用古人的姓名如文艺复兴时期的诗人来命名所有的街道。从1971年开始，巴黎市长有权为街道和其他建筑物命名，条件是被用来命名的人物至少已去世5年以上，且被命名者必须得到所有学院的公认，其道德文章应该是一份健康的文化遗产。2003年5月，美国用哥伦比亚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加西亚·马尔克斯名字正式为洛杉矶市克拉伦斯街的一段街道命名。

　　时代特色的词语，构成城市街道命名的第四选择。以一座典型的中国城市为例：除了方向和顺序的街道命名逻辑贯穿了所有时代，100年前街道的命名以仁德巷和打铁街为代表，反映了传承的道德秩序和街道的职业特点；70年前开始广泛地出现中山路及其他时代印记的街道名称；1949年后，人民路、解放路、胜利路、八一大道大行其道；改革开放后，迎宾路开始冒头；伴随着历史文化名城的评选与重视，名人之名开始镶进了街道路牌；在开发区热和城市扩城高潮中，创新大道、世纪大道、长虹大道为尚未成型的新城区预留下了宽大的机动车街道尺度。

　　当然，街道名称最富时代特色的城市非墨西哥城莫属。墨西哥城第一街名叫改革大道，最繁华的商业大街名叫起义者大道，革命大道是为纪念墨西哥1910年至1917年的反帝反封建资产阶级民族民主革命而命名的，宪法大道是为纪念墨西哥立宪会议1917年2月通过的宪法而命名的。为给大街小巷起名字，人们早已用光了已故总统、革命英雄和军事战役的名字。结果是，这里有100多条用墨西哥国父胡亚雷斯命名的街道，有200多个地方用墨西哥宪法的起草者贝努斯蒂亚诺·卡兰萨的名字命名，还有将近300个地方的名字源于墨西哥最伟大的总统拉萨罗·卡德纳斯。

　　进入2l世纪，各个时代街道名称的无序叠加已经令街道之名成为了近现代中国城市的城史活化石和城市坐标障碍，城市地名委员会想创意都难了，于是有的继续在以往的命名逻辑上寻找救命稻草，更多的是干脆以街道上的建筑楼盘或企业来命名街道。

 

　　已经有不少城市像征集市歌、市徽一样，在街道命名上搞市民有奖征集。这也是唤起公众共同书写城市历史的一种方式。

　　街名文化

　　街道最基本的功能是交通，最有价值的功能是上演城市生活芭蕾，休憩及娱乐(在这一点上，许多人乐于提及哥本哈根作为楷模)。长期认为仅具交通指向意义的街道名称托现代娱乐工业(电影和唱片业)和时尚工业(设计、香水制造和传媒出版业)的福，开始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并极具象征意义。

　　南京的“乌衣巷口板桥斜”已历千年，艾静的《艳粉街的故事》和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也带出过不同的时代感觉。在说粤语而极少有本土粤语歌曲的广州，直到2003年11月才有了一支镶满广州地名和街道名称的“广州制造”粤语歌曲———《公园前》，歌手是张敬轩，可惜填词的仍然不是广州人，而是香港音乐人因葵。《公园前》讲述的是一桩街头爱情：

　　那次谁碰上了谁，雨带雷雨伞破损，我与谁脸上滴雨水。我笑言雨快要停，却错失不闻不问哪是谁，转身去。文明路上有猛风，吹到我心碎，黄花岗找不到焦距。长堤大道里再追，海珠区今夜只得我找爱侣。寻找过，她不再住这里，石室之中知否那天会去。沿江去，不管有没根据，越秀早经过，走出天河，怎么可争取……

　　———其实不过是一桩极为老土的偶遇与寻觅与重逢的爱情故事，仅仅因为镶满了地名和街道，整首歌顿时变得华丽而充满城市记忆，几乎与每个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都有关了。这是广州的《加利福尼亚旅馆》，而每一座城市的歌手都有机会借助本城街名的伟力，为本城人创作城市情歌。

　　在深圳，有5个来自河南的年轻人在1996年成立了一支乐队；他们的歌里并没有深圳的街名，但他们的乐队就叫做“深南大道”。以此，他们唱的每一首歌，都是写给深圳的情书，即便他们的唱片现在已在香港发行。

　　像经营城市一样经营街名

　　中国城市街道名称的生杀大权在城市地名委员会手上。他们会不会像经营城市一样经营街名呢?

　　青岛高新区的海尔路成了汽车销售一条街，美国坎姆顿市的海尔路呢?2001年4月5日下午，Haier Blvd(海尔路)命名揭牌仪式在美国南卡州坎姆顿市(Cam.den)隆重举行。这是美国惟一一条以中国企业名称命名的道路。坎姆顿市市长玛丽女士说：“正值当地一些大企业在大幅度裁员之际，海尔却在不断地高速发展，非常令人赞赏。快速发展的美国海尔，不仅为当地政府增加了税收，更重要的是为当地居民创造了可观的就业机会。”坎姆顿市命名海尔路，是中国企业实施本土化战略的成功，也是坎姆顿市配合城市发展、经营街名的举措。

　　我们的传媒出现过《街道》杂志，而没有以城市街道命名的却影响力至大如《华尔街日报》的报纸；我们的电影里出现过南京路，但更多是“滨海市”这样虚拟的城市；还有许多令街道扬名的机会，本来可以出现在城市特产的商标上、时装的品牌上……

　　也许在未来某一日，中国的街道著名得也会用来做香水的名字，像今天的香榭丽舍香水和第五大道香水一样。凭此，街道名称远远超越了地名的范畴，而直接象征着现代社会的城市品质、文化品质和消费品质。
   

　　世界名街

　　世界名街很多，有英国伦敦牛津大街、奥地利维也纳克恩顿大街、德国柏林库达姆大街、澳大利亚悉尼皮特大街、莫斯科的阿尔巴特大街、日本东京新宿大街、新加坡乌节路……

　　世界的唐人街

　　它是华人社区的代名词。

　　CHINATOWN著名得不再是一条街，而是一座城中之城，镶在世界各个城市中的它城。

　　纽约的第五大道

　　它是“最高品质与品位”的代名词。

　　2003年一项对全球45个国家的226家顶级零售购物场所的调查显示，纽约曼哈顿的第五大道仍是全球租金最贵的地点，商铺的年租金可高达一平方米7967欧元，之后是法国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和中国香港的铜锣湾。

　　美国第五大道商业促进会主席拉尔夫·德斯提诺说，第五大道的尊崇与华贵源自19世纪初富有的纽约人将住宅选在了当时还只是一条乡间小道的最南端，19世纪末第五大道以其高雅与盛誉成为纽约一大亮点，今天它是纽约的商业中心、居住中心、文化中心、购物中心和旅游中心。过去近百年间，第五大道商业促进协会设计了一些特定的审美及商业理念以确保街道的整体美：无工厂，无霓虹灯或任何类型的闪光灯，不得在建筑物上悬挂标语旗帜，标志不得突出人行道和商家不得沿街叫卖等。

　　伊丽莎白·雅顿公司的第五大道香水与香榭丽舍香水同年出品，以纽约曼哈顿的摩天大楼为瓶侧线条，据说其淡淡花香恰到好处地表达女性自信、现代以及智慧、知性、优雅的一面，诠释了纽约第五大道的优雅、华丽、品味、时尚及活力，令香水狂有一种想把她喝下去的冲动。

　　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

　　它是巴黎的象征和标志。

　　东起协和广场，西至星形广场，全长1800米，最宽处约120米。它以圆点广场为界，东段700米以自然风光为主，西段1100米为高级商业区。

　　 这条“世界上最美丽的散步大道”始于1667年，1828年修成了法国第一条林荫大道，在巴黎扩建的奥斯曼时代真正成为“法兰西第一大道”，在19世纪法国资本主义飞速发展的“美好年代”成为重要的商业大道。香榭丽舍见证了法国的各个重要历史时刻：1814年，反法联盟军进入巴黎，普鲁士和英国士兵宿营在这里；1885年，大文豪雨果的出殡队伍走过这里；1944年，解放巴黎的军队在这里接受民众的欢呼；1970年，还是在这条大道上，法国人为戴高乐将军默哀……路易·威登公司发起成立的“捍卫香榭丽舍委员会”在1980年改为“香榭丽舍委员会”，于1989年提出“拯救香榭丽舍计划”，香榭丽舍整修工程于1994年9月竣工。2002年5月，香榭丽舍大街总代表多米尼克·罗代女士在北京签署“香榭丽舍与王府井结为友好姐妹街”的协议时说：商业街传承着历史与文化。所有法国电影的首映式都在香榭丽舍举行，沿途的公园中还经常举行各种艺术展、当代艺术作品展或名家的雕塑展。环法拉力赛车队已10次开过香榭丽舍街，世界杯足球赛法国国家队夺冠，万人齐聚香榭丽舍庆祝。

　　历经沧桑的历史古迹和引领世界时尚的世界顶级品牌在此交相辉映。1996年，法国娇兰香水系列中最卓越的一款“香榭丽舍”问世，以法国女星苏菲玛索为代言人。

　　纽约的华尔街

　　它是全球金融的起重机，“金融界”的代名词。

　　华尔街在纽约市下曼哈顿区南部，长不超过1英里，宽仅11米。荷兰统治时，在这里筑过一道防卫墙。英国人赶走荷兰人后，拆墙建街，因而得名。美国首任总统华盛顿曾在这条街上的联邦厅宣誓就职。华尔街设有纽约证券交易所、美国证券交易所、联邦储备银行、各公用事业和保险公司的总部以及棉花、咖啡、糖、可可等商品交易所。因此华尔街被视为资本主义世界金融高度集中的象征，每天成千上万的白领阶层涌到这里上班。

　　随着信息技术和远程交易的日益兴起，华尔街作为美国和世界金融中心的地位遭到巨大挑战。最早离开这片金融区的公司是l961年时花旗集团的前身纽约第一国家银行，“9·11”的发生更加剧了证券金融巨头的逃离。专家说必须解决好三件事以确保华尔街的地位：交通、交通还是交通。而这需要投入超过200亿美元。专家还认为，世贸中心重建计划将直接影响到未来的5至10年内，华尔街所在的下曼哈顿区很可能转变成商业和旅游中心，聚集新型的住宅区、零售业和小型公司。“华尔街”这个词在今天要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于描述一个行业，而不是一条街。

　　《华尔街日报》就是从这条金融证券街起家的。

　　中国名街

　　中山路

　　这是20世纪留给中国城市的最大“街名遗产”，以此纪念领20世纪社会变革风气之先的伟大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在许多中国城市，中山路是当仁不让的主干道或主要商业街。

　　长安街

　　首都的中轴线，它随着诸多历史性时刻和伟大建筑一齐载入史册。
这条横贯北京城东西的中轴线，600年来见证着时代的变迁，从建国门到复兴门全长6.7公里，大道两旁是50多座闻名全国乃至世界的建筑，从古老的中国宫殿营造法式，到苏式建筑、北美式写字楼、法式大剧院……风格各异的建筑代表着中国对外国理念的日益接受和包容。

　　更多时候，长安街代表着庄严和权威。

　　汉正街

　　“九头鸟”的证明，改革开放的先觉者，“汉派”的集散地，武汉市民社会的完全写照。

　　香港皇后大道

　　随着那首《皇后大道东》，香港的皇后大道也流行了：皇后大道西又皇后大道东，皇后大道东转皇后大道中，皇后大道东上为何无皇宫，皇后大道中人民如潮涌。

　　位于香港中环皇后大道中160至164号华英昌大厦地下的皇后大道邮政局已于2004年1月19日上午9时半搬家，但只不过是迁往皇后大道中99号中环中心一楼2A及2B号铺，还是没有离开皇后大道。这间能见证香港历史的百年邮局继续为世界担当邮差。

　　南京路

　　这条“中华商业第一街”是在1843年上海被迫通商开埠，英租界扩张、越界筑路、“跑马场”三迁而逐步形成的，创下过日迎客300万的世界纪录。

　　着眼2l世纪，上海期待南京路成为国内最高等级的商业街，跻身于国际著名商业街，如美国的曼哈顿、法国的香榭丽舍、日本的银座。2001年11月20日，上海向世界宣布：投资180亿元，将南京路建成国际一流的商业街。咨询公司麦肯锡提炼出国际一流商业街应有的三大特征与六大支撑要素，作为南京路创建的坐标与方向。三大特征是：全球范围的知名度、高客流量、高商业收入；六大支撑要素是：商业街历史悠久、建筑风格独特、街区配备多重功能、支柱商业有更新力、基础设施与环境良好、街区发展良性管理。

　　王府井

　　北京需要有一条与国际接轨的商业街，使命落在了王府井商业街上。

　　北京有三条老街，大栅栏商业街属于中国，琉璃厂属于文化人，而王府井则属于世界———以“买全国、卖全国”为经营方式的王府井想转变为“买世界、卖世界”，在北京，它号称“金街”，是北京近代商业的发源地。在王府井商业街两侧，不仅有名扬中外的北京饭店、王府饭店，也有声名显赫的东安市场、王府井百货大楼，还有具有百多年历史的协和医院，如果未来的王府井商业街再向北延伸，更有中国创立最早的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和北京人艺等等文化品牌。

　　2002年，比利时公司投资8亿元人民币在此建造世界最先进的数码影院。2003年，70个低端品牌被“请”出了新东安市场，10％左右的低档品牌被“请”出了东方广场；2004年，王府井加快“升级战略”，30万平方米地下商业中心要让王府井“立体”起来的设计方案将有望揭晓。———王府井的目标是建设成为有中国特色的国际一流现代化商业中心区。

　　北京路

　　它是广州这座商业城市的商业门面，中国商业步行街的代表。

　　仅用商业不足以概括北京路的城市品牌价值。在2002年10月1日之后，它还是透明的地面博物馆，国家文物局局长张文彬称其为“中国第一条千年古道”。其实它还是千年步行街、千年商业街、千年城市中轴线，脚下透过11层5个朝代的2米深处，是两千多年的广州市中心。

　　深南大道

　　它本身就是一部深圳传奇，它的景观代表着深圳的景观。

　　如果“深南大道”改名“深圳大道”，如果———看不出这种街道改名的高明之处在哪里(以城市名称命名主干道的城市和不以城市名称命名主干道的城市同样多不胜数)———那就相当于抹杀了这条街道1／3的亲切感、1／2的回忆和几乎全部的知名度。更换交通标志所需的几十万元、沿路几万家公司变更注册的几百万元开支倒在其次。

　　有人说：深圳是一座来不及回忆的城市，“深南大道”怕是这个城市为数不多的能联系回忆与现在的丝线。